听话

梅芷

  
  老季人称戇头，一句话不合他意，立马面红脖子粗吹胡子瞪眼，要是没人调停，说不定就动了手脚。当然，老季自己并不同意人家如此评价，一般情况下，他都声称自己是最老实最讲道理的人，一天到晚把马善被人骑人善受人欺挂在嘴上。

  老季有个儿子小季，年方9岁，长得虎头虎脑挺讨人喜爱的，只可惜太过老实。这种老实，并非老季自诩的那种，是真真正正的老实，或者简直可以说是木讷。大多数时候，小季都默不作声，人在跟人不在没什么两样。

  老季没有理由不把小季当宝贝疙瘩，独独的一根苗苗嘛。

  老季每天都教育小季，你老子我一辈子就是吃了太老实的亏，所以你必须给我学扎硬点强横点厉害点。每每这个时候，小季只有点头称是的份，眼睛看着老季，闪着怯怯的光。

  要学会打架懂不懂？老季问。

  小季点点头，见老季还瞪着自己，小季一哆嗦，连忙应道，懂，懂，懂！

  对，这才乖，听老子话没错，做人不能太老实。

  小季是个很聪明的孩子，也就读书成绩不怎么样。也不知什么原因，他就是没有办法把注意力集中书上本子上。无论哪位老师都说，这孩子看上去挺灵光的，可惜内游。

  正因为如此，小季几乎天天关夜学。

  老季的妻子小季的妈妈很着急，如今这社会，书读不好，将来可怎么办。老季不以为然，这有什么，老子我小时候也这样子，你看我现在，哪样比人差？这孩子就是太老实，老实被人欺。学校里的老师，专挑软柿子捏。

  这天快六点了，小季还没回家。听隔壁小丫头说，小季又没做完作业，关在老师办公室写作业。

  放学还不到四点，都两个钟头了，老师太法斯西（老季喜欢把法西斯说成法斯西），专门欺负老实人！

  老季赶到学校，见小季真的还在办公室里，愣怔怔盯着桌子上的花瓶发呆，气便不打一处来。正想开口，老师从门外进来，她没理会老季，只对着小季说，你怎么还在，不是说要你写完作业就回家吗？

  老季火了，抢上一步扬起右手，亏得老师机灵一闪避过。老师很疑惑，你，你这是干什么？！老季也不回答，只顾举拳追打老师。老师被逼着逃进边上一间小屋，老季不依不挠，冲着那门拳打脚踢骂骂咧咧。

  里头半晌没有反应，想想再闹下去也是无益，老季便冲站儿子厉声喝道，跟你说过多少次，不能太老实不能太老实，你就是不听。小季惊恐地躲闪着，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  里头的法斯西给我听着，以后想让我儿子听你话，门都没有。

  说完，老季一把扯起儿子，扬手作了个姿势，以后还听不听话了？

  小季把头一缩，摇摇头，见老季又瞪起了牛眼，再一缩头，忙不迭点头道，听话听话！